私企大厂、垄断国企？墙里、墙外！

2024年正式毕业前，小闪需要在互联网某大厂和某二线城市的垄断国企子公司之间“二选一”。

向后看，所有认识的人、经历的事都无法给他参考；向前看，对未来需要面对的环境一无所知。

最纠结的时候，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

大厂好歹信息还算透明，私企大厂在这方面做的很规范，工作部门、产品线、薪酬福利、岗位、技术栈等基本了解的比较清楚，也能找周围的师兄师姐打听。

而这个垄断国企就是一个彻底的黑盒了，部门不清不楚、工作内容十分隐晦、待遇模模糊糊。

好在小闪有个优势，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比较清楚。

打从开始参加校招找工作，小闪就在追求一份安稳的工作，对钱当然有追求，但也没有特别强烈；对技术有点兴趣，但也没有非它不可的地步。

就这样，虽然纠结了很久，还是斩断了大厂的高薪诱惑，选择了那个潜识里或者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垄断国企子公司。

时至今日，毕业快一年了，我问小闪，如果给这份工作打个分，大概是多少？

小闪说，七、八十分吧。

这已经是个相当不低的分数，要知道从学校到职场转变的过程中，大家身上被施加了太多的紧箍咒，绝大多数人在这个过程中会感到很难受。

所以进入职场最开始的这一年是最容易骂公司的。

小闪想了想，觉得自己能打出高分来，跟自己的工作氛围比较轻松有关系。

公司虽然考勤要求早上8点钟到，但真要有点事耽搁迟到了，打个招呼就行，主管也不会说啥。

虽然一年到头迟到不了几次，但有这个潜则在，人就会有松弛感。

到了晚上5、6点钟没啥事就早早下班，各忙自己的生活了。

日常工作上虽然有任务、有要求，但也不像互联网行业那样有明确的DeadLine卡着，如果不按时搞完会影响进度、影响绩效、影响balabala一堆东西。

周围同事有卷的、有躺的，基本上自由选择：

能卷的明星员工拿了高绩效就去买了辆二十多万的车。

爱躺的员工搞得领导没办法了就调去干行政，奖金是变少了，吃大锅饭，倒也不会失业。

集团虽然开大会宣讲市场化改革，号称要搞几个百分点的淘汰率，但周围所见没有被干掉的例子，大家是没有危机感的。

我问小闪，求仁得仁，这下没有烦恼了吧？

小闪摇摇头说，还是有的，应届生有几年保护期，倒没有啥问题。

但几年保护期过了之后，就会有些风险：

1、如果产品做不起来，到时被逼着去市场上找工作，自己被温水养了几年，肯定失去竞争力了。

2、从他打听到的老员工情况来看，普遍月薪到手才几千块，仅够生活费，年终奖才是大头，如果到时产品发展不好影响到了绩效，待遇可是会缩水一大截。

3、自己所在部分属于研究院性质，算是公司的成本中心，眼下被其它部门养着，但谁能保证产品几年时间做不起来的时候，还会被一直养下去呢？

我很奇怪小闪这么担心产品做不出来，接着就听他吐槽了一堆产品做不出来的理由：

1、公司核心软件使用外面的产品，自己找外部公司搞的跟现在使用的差了几个身位。

2、部门成立时间短，正式员工十几个人，也就就搞搞外部公司产品线的系统集成。

3、软件研发涉及到物理、数学、计算机等大量的跨学科人才，复杂度很高，对标的确实是世界顶级产品。

4、自己家的产品研发流程太乱，员工自己测一测就发布，体验太差，自己做的东西自己都不愿意用。

听完小闪的吐槽之后，我捋了捋思路跟他说，我对这事倒是乐观很多：

1、有需求、够重要，就会有持续投入

狭窄领域的创新产品看似有随机性，实则是被需求牵引的，只要场景够多，有市场、有刚需，除非是现金流紧急，否则公司是不会轻易放弃这类赛道的。

像垄断国企这样的大型集团，有的部分负责赚钱、有的部门负责创新，是很正常的分工，小闪倒不用担心自己部门是成本中心的事情会被挑战。

2、我们看不上的东西，可能是体制创新

“外包”这个事，虽然不好听，但是很好用。有的公司出钱、出需求，有的公司出人、出资本。

市场上的私企更愿意扛风险，成功之后可以拿到超额收益，大型央国企不擅长技术创新，就靠体制优势耐下心来慢慢投入，大家互相协同，也算是创新，还更有活力。

3、今天市场上的头部玩家，以前也是草台班子

在市场上我自己就见过很多技术专家从国企跳出来，在老东家的支持之下，自己成立企业干出成绩来的。

老外的产品现在看起来设计成熟、有壁垒，但也是磨合了很多年才走到今天，我知道的很多知名公司以前也是草台班子。

比如，老师带着几个学生搞个demo出来就开始接活，或者一个大厂工程师业余时间干出来之后赚点小钱慢慢变大。

最后的最后，即使小闪部门的产品线搞不起来，倒也不用担心失业，这么大的垄断国企，哪里不能养几个闲人。

小闪也说，真等到保护期过了之后整体薪资待遇下降的话，裁员倒不至于，自己就在正常上下班之外搞点副业啥的。

其实，他还是蛮佩服部门领导的，觉得他们挺能折腾，比如：

部门每年都能进几个新面孔，而且都是数学、物理、算法等领域的博士之类的高学历人才，至少说明领导能得到上面认可，搞到资源。

经常会跑去市场上找企业、高校等搞合作，时不时地有一些新点子被抛出来。

我说，在一个大型央国企内，这样的领导已经算是比较有创新、整合意识的了。

工作不卷、领导有想法、企业有安全垫不容易失业，怪不得你能给自己的工作打七、八十分了。

小闪也表示认可，他自己在钱上的欲望并不是特别强烈，稳定不卷地待下去就够了。

刚来的时候听到别人讲自己部门业绩一般，再看到老员工每月到手几千块钱，还真的考虑过是不是跑路。

但后来仔细想想，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躺平的嘛，心理就慢慢扭转过来了。

人生不只有工作，只要还在牌桌上，忙的时候领导要冲咱就冲，闲得时候学习充电，被闲置的时候就谈谈对象、养养娃，也挺好的。

讲到钱，我让小闪从自己周围接触到的老员工衣食住行，来推测下看看他们的生活水平怎么样，基本就知道以后自己的水位了。

比如，开什么车、住什么房、节假日旅游、日常消费之类的。

这方面小闪平时留意比较多，据他观察，虽然公司的待遇跟一线城市比起来确实不高，但大部分人在当地还是够得上中产水平，只有小部分人工作多年还在公司周围租那种千把块的房子。

具体到小闪自己，公司给刚毕业的人安排住宿，即使过几年宿舍不让住了，外面租房1千块钱也够了。

至于吃饭，平时基本在食堂，每个月使劲花也就不到2千块钱。

食堂虽然只是象征性地收几块钱，但实在是太好吃了，他才毕业半年多就吃胖了，自己拼命减肥却减不下来。

我哈哈一笑说，既然这样，那就不用纠结了，业余时间多给充充电，有备无患。

小闪也说，自己正好打算学习一些跨学科的领域知识，或者读个博啥的，万一这个产品线干不下去了就在公司内部转型。

聊到读博，小闪表示自己进公司见到了一些博士之后，感觉读博的性价比并不高，那些学校学历很牛逼的人好像也并不是都可以找个高薪的工作。

这点上我同样很有体会，就简单捅了一层窗户纸：你现在这份七、八十分的工作已经打败了95%以上的同龄人了，除了你比较优秀，更重要是你占到了这个坑。

小闪也认同这点，他跟本地一家外包公司的老开发合作过，感觉他很专业，自己没有他水平高，可是自己是央国企、是甲方，而对方是外包公司、是乙方。

而且，据小闪观察，周围同事中正式员工基本都是校招进来的，社招进来的普遍是派遣。

说到这里，小闪又想起自己当初进公司时多么戏剧性：公司去年就招了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应届生，还好占住了一个坑。

我叹了口气说，是啊，你这个坑还是很难得的，现在就是个占坑的年代，我在杭州有看到那些大厂出去的人工作都不好找，有些不想去上海漂，但失业之后几个月找不到工作，也有跑去外包公司干的。

有一个稳定不卷的坑，针对当前环境中的问题也有了应对方案，就可以活得比较从容一些，而不用像进入私企那样每天奔命了。

于是就聊起了个人问题。

毕业半年多，小闪依然是单身，但接触异性的机会其实挺多的。

因为公司经常搞活动，集团内日常有各种比赛，还会跟当地医院、学校或其它子公司等搞联谊。

小闪说，感觉国企还是挺拿人当人看的，领导没有架子，日常工作中有问题可以提，还会主动找他聊天，问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之类的。

在这点上，我也分享了私企的感受。

见了、听了这么多人的经历之后，我觉得抛去稳定性、工作强度这两大弊病，私企，尤其是大中厂，一线员工的工作氛围普遍更简单、直接。

因为私企真得要靠员工奋斗来把企业的产品、技术、服务能力搞上来，这样企业才能经营下去，所以会鼓励做事第一。

而很多优质的央国企，它的资源是靠自上而下分配的，所以管理上会僵化一些。

可因为十分稳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模式要维持几十年，做事时互相都会留些颜面，不会轻易撕破脸，做事并不是第一。

跟小闪聊了一个多小时，很尽兴，也有很多感慨。

不管去私企还是去国企，普通老百姓其实都是当牛马：

私企工作氛围更简单直接，但更卷、更不稳定，企业为了达成“给股东赚更多钱”的目的，一言不合就会裁员。

央国企更官僚化一些，但利润不是唯一目标，对内讲人情，对外讲社会责任，不会动不动把人踢下牌桌。

这个社会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实际上能在一线大厂和二线城市垄断国企子公司这种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上做选择的，往往是小闪这类学校学历优秀的人。

而且，看起来影响人生后半子的大事，在真正做选择的时候其实跟掷把骰子也没啥区别，小闪来到这家能让他打七、八十分的公司，就充满了偶然性。